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钢琴调音师:中国用户讲求什么样的音色调试?

人气:发表时间:2017-05-31

关于音色,不同的钢琴有不同的特点。一千个演奏家有一千种感受。但对于中国的大多数演奏者而言,钢琴这个西方的舶来品,落脚中国百多年,在由浅入深的了解过程中,还是留下了清晰可见的几条脉络。
 
钢琴音色如何评判?
这些脉络离不开一个基本的问题:钢琴的音色评判标准到底是什么?
毫无疑问,钢琴既然是西方的舶来品,那么无论在制造或使用当中都应当以西方的审美情趣为标准。钢琴的发展主要是伴随着教堂合唱、宗教的发展而发展的。对其音色的要求应该是纯净、浑厚、细腻、宁静、含蓄。
 
 
这和中国乐器迥然不同,中国音乐的传统是高亢、明亮,形成了传统的民族乐器板胡、笛子、唢呐等民族唱法。由于目前中国是世界钢琴生产大国,也是消费大国,面对中国的业余使用者,由于他们存在思维方式的误区,使许多钢琴厂不得不迎合“市场”的要求,生产出“歌声嘹亮”的钢琴。
比如,欧洲传统的钢琴,要求在声学品质要求上就是纯净、和声性强、共性强,而不是音量大、个性强。而中国制造的钢琴,就会根据各个工厂对用户自己的理解,去调整钢琴的音色,很多时候都词不达意。
当然,面对钢琴的初学者是一回事,面对有一定专业水平的老师,情况又不同。
 
钢琴教师:一个特殊的需求阶层
中国的钢琴老师,一般学琴时间在8年以上的,都希望钢琴能够音域表现更为宽广,低音有力,中音饱满,高音具有爆发力。无论是弱奏还是强奏,均能体现出明显的层次感。但是要做到这一点,受限于国内的材料、工艺和调试水准和欧洲琴的差距,目前能够完全满足这些条件的工厂凤毛麟角。
于是退而求其次。钢琴毕竟是个舶来品,中国的基层钢琴老师,通常按照自己的理解来阅读钢琴的音色,无论在初学时多么的稚嫩,随着对欧洲音乐文化的逐步深入了解,都能够慢慢学会钢琴的真正表现力,将品味向欧洲原味无限靠拢。
这样逐渐演化的结果,是大多数老师喜欢偏柔和的音色,这也是音色偏柔的雅马哈能够得到广泛使用的原因。
本来雅马哈的音色特点,清晰明快,不浑浊。比起欧洲琴的音色要轻快不少,但到了中国,雅马哈也入境随俗,变得轻柔起来。同是日系的卡哇伊就更不用提了,比起雅马哈更以柔和及流畅感著称。而日本的钢琴教师,通常使用海外的教材和体系,有的甚至直接在欧洲学琴,有的就熟悉了欧洲的原生钢琴,回国反而不适应雅马哈和卡哇伊的亚洲风韵。
这一点和中国钢琴教育体系大相径庭。导致国内的钢琴市场两极分化,一极是欧洲老牌钢琴,曲高和寡,像施坦威一台琴就身价百万,确实很少有家庭能够装备得起。贝森多夫、贝希斯坦动辄几十万的价位,也不遑多让。比较之下,雅马哈和卡哇伊简直就是进口货里的富士康了。
 
国产钢琴要过调音关
另一极是国产系的做大。根据中国工业数据统计,目前中国是全世界最大的钢琴制造大国,这个最大制造的背后,同时也代表着中国是世界最大的钢琴消费大国!国产钢琴神奇地守住了中国的市场,面对进口琴——甚至是二手进口钢琴的冲击,国产钢琴也坚守住了市场阵地。
这背后的底气,是国产钢琴的制造到从材料到工艺水准,已经逐渐逼近世界先进水平。在世界钢琴的台阶上,欧洲品牌霸占第一台阶,日系品牌为第二阶梯,随着中国军团的逼近,日系钢琴日益面临挑战。
 

 
国产钢琴的优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。同时借助大工业体系,形成了自己的生产体系和特色。在做工上,随着零部件工业的不断发展,国产钢琴在品质上不断接近世界先进水平,目前主要的差距在于,音板马克的设计核心与音色的调试水准。这些都不是短期内能够弥补上的。
其次,是人才的匮乏。在国内,能够达到“顶级”的调音师非常少,经过世界顶级钢琴企业培训的调音师,不超过50人。上海朱里士福李希钢琴的总工全江红是国内顶尖的钢琴调音师,先后供职日本卡哇伊和德国施坦威钢琴,对国内的钢琴制造比较了解。据全工介绍,国内钢琴工厂,能够把调音做到德国水准的几乎没有。但也有少数工厂能够摆脱“中国制造”的水准,在调音上有独到门路,算是一个进步。
 
 
朱里士福李希是欧洲最古老的钢琴品牌之一。和奥地利的卡杜尔(Carl Dörr)并称“德奥双雄”。朱里士福里希(Julius Feurich)钢琴最著名的,被世界钢琴界公认的特点是所谓的 “朱里士福里希”音色,而根源是在于它的铁排的特殊结构和弦列的排法。仔细看铁排,整个结构呈中间高,四周低的弧度,而且这种弧度与音板弧度正好平行。从制造上说,这样有弧度的铁排非常难做,但效果是非常明显的:朱里士福里希(Julius Feurich)钢琴的中高音区(小字2组,也是钢琴制造中最困难的区域),共鸣特别好,余音特别长。对于弹钢琴的人来说,这点非常重要:因为大部份曲目的旋律正是集中在这个音域内。Julius Feurich在中国上海的工厂为了这台钢琴的音色,严格传承德国钢琴制造工艺,所以它的音色蕴涵着浓厚的巴赫时期音乐文化。
 
和福李希不同,诞生于奥地利维也纳的卡杜尔钢琴在经历了短暂的中国制造实践后,公司董事会决策只以进口钢琴满足中国市场。不过这2年半的建设史并没有烟消云散,卡杜尔还是给中国留下了一只重要的技术队伍和“博美”钢琴生产线。
 
由于对音色和品质的要求起点很高,博美(BORMEY)在国内以钢琴教师作为主要客户。为了自己的主要顾客, BORMEY调试出的钢琴音色,尽量做到欧洲标准和中国特色的融洽。经过不断的调试与改进,其音色统一,低音厚实,中声区干净,高声区透彻,音色不亮不柔,合乎圆润之标准。
 
其实要做到这一点确实勉为其难。博美钢琴在音色上的把握,算是欧洲钢琴针对中国市场的一次妥协。这种妥协的背后是国产钢琴在制造环节中体现的中外差异。
 
国产钢琴要过调音关
国产钢琴的音色,和什么要素主要有关呢?博美钢琴的首席调音师王斌(音,马来西亚)介绍说,其实在欧洲以外,钢琴的音色如果在底层的制造上合乎品牌的创始规范,比较的只是调音的水准和投入的时间。水准,考验的是机师的经验和悟性;而时间,更是一台钢琴音色的决定性因素。
 
在中国,一台钢琴的调音时间通常为不超过48小时,这是不合乎规范的。但中国的钢琴制造者通常更在乎效率和成本,这导致本来优秀的品牌传承得不到应有的表达。
博美的钢琴整音工时通常超过72小时,有的甚至达到96小时,这带来成本的高企。从市场上看,价格更高带来更大的压力。成本高企带来了效率的限制,效率的限制带来产量的限制。这导致真正优质的国产品牌往往不为人知,为人熟知的品牌往往是“大路货”的情况。
 
当然,在国产钢琴的群落里,不乏从欧洲引进技术、人才的真实案例。限于“国情”,谁都不可能像斯坦威一样,对音色有着近乎变态的追求,出厂之前都要经过苛刻的检查,以确保每一架斯坦威钢琴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声音。中国人在钢琴的音色、制造成本、市场销售中找到了一个平衡,虽然价格卖不到欧洲进口钢琴的水准,但“对付”中国买家不在话下。
 
面对众多品牌轻视钢琴整音,国家文化部考评委钢琴组副主任杨鸣先生尤为痛心。杨鸣认为,中国钢琴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之所以上不去,主要是缺少最后一道调整工序。而欧洲钢琴之所以质量精良,是因为他们十分重视钢琴的整音工作。经过他们调整的钢琴,可以顿时身价百倍。
 
杨鸣认为:“正是因为有太多的认识和制造的误区,所以才有‘欧洲钢琴卖音色,中国钢琴卖材料’的说法。什么时候中国钢琴企业都从头开始建立自己的整音体系,中国钢琴才可能真正走向世界。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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